宏大叙事,顾名思义,来自于一个鸟瞰历史的视角,由历史学家自行梳理挑选并压缩历史事件并形成一个有意义的范式进行讲述。文中对于宏大叙事的举例,从汤因比为试图解释整个人类生存意义而写的世界史开始,一直谈论到爱德华·吉本的《罗马帝国衰亡史》,麦考莱的《英国史》,以及威尔斯的《世界史纲》,斯宾格勒的《西方的没落》等等。其所传达出来的范式,往往给人一种不可更改的近乎真理的感觉。如汤因比对于文明的发展而阐述的一套“挑战和应对”的范式,斯宾格勒通过著作所传达出来的广为人所接受的西方正在没落的观点,以及威尔斯“人类的希望在每一次灾难之后都会再次升起”的论调。除此之外,尽管否定个人在历史演变过程中的决定性作用,我们熟悉的卡尔·马克思的在共产主义的阐述中提出的历史周期以及社会意识形态和社会性质的演变也属于此。在中国以往宏大叙事的史书中所浸透出来的朝代更迭,以及“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论调也属于此。
书本的第二章论述不复杂,依个人的爱好可以大概分成三个点来做一些小笔记。
第一点:为什么需要宏大叙事,或者说为什么需要叙事?
第二点:对于宏大叙事的批评有哪些?
以及由第二点引发而出的第三点:宏大叙事为什么在现代走向了衰落?
为什么需要宏大叙事,即,为什么需要个人叙事的回答的集体版。如同个体需要叙事一样,历史发展的成员是一个集体,在这个集体中,它同样需要一个故事来判断自己在这个时刻需要做什么。历史故事的宏大叙事为后续的集体如何辨别事物以及如何行动提供了一个似乎可以借鉴的范式。即古人常说的“以史为鉴”,换做文中显得复杂的论述,即是:我只有首先能回答“在哪个故事或哪些故事里,我能发现自己是其中的一部分?”这个问题,我才能回答“我该做什么?”这个问题。
不同于其他故事,宏大叙事会吞噬我们。它不是一出我们可以观赏的戏,或一幅我们可以观看的画,或一座我们可以参观的城市。一部宏大叙事就是一处居所,一个我们打算住进去的地方。
对于中国青年来说,中国近现代史的宏大叙事已经深埋他们心底,甚至在谋求发展的某一段时间内反复浸润在教育之中,将每一个人都与谋求伟大复兴的宏大叙事关联起来。
但是鉴于很多宏大叙事的历史讲述往往由书写者来选择几个推动历史发展的核心人物而将大部分人群作为不太重要的元素边缘化,因此有不少人批评类似讲述历史的形式,其中包括卡尔·马克思,他曾鲜明地指出群众创造历史而非某个英雄人物。这是宏大叙事渐渐过时的开始。
除此之外,由于宏大叙事夹杂一种似乎不可更改的真理般的叙述,往往被认为抹杀掉了对于未来不确定性和偶然性的思考,更何况,许许多多在此前似乎被历史证实的宏大叙事的历史范式在渐渐地被未来给证伪。有人认为,叙事更适合用来阐发我们对于过去发生的事件的理解,但不适合用来预判未来。许多事件,在我们将它们组织成一个故事去讲述的时候,受限于我们对于元素的选择常常来自于对于以往发生事件的理解中提取的元素集合,而忽略了未来原本具有偶然性和不确定性这一关键元素,导致它作为一个故事去讲述的状态和他作为一个事件自然去发生的状态有着甚至截然不同的差别。
再者,一部史书的书写,往往夹杂着个人对于历史故事的评断,甚至不可避免地融入个人的看法以及评价。对于一般的故事而言,我们很乐于此,甚至很乐于将历史创造成为一个故事,但在一个客观作为更重要的需求的角度上来说,带有一定的个人目的地去讲述历史,这是宏大叙事不可避免的一个缺陷。文中提到的一个质疑,如奥唐奈在他的《词语的化身》中就坚持认为宏大叙事是武断的,例如让希腊在世界史中扮演了一个如此重要的角色就大有问题。
宏大叙事在现当代走向衰落,一方面来自于历史学家注意力的转变,渐渐从权力中心走向边缘化人物,从讲述战争,王朝的更迭转向讲述每个历史阶段更为细小的个体,如研究中世纪的自杀行为,19世纪的契约劳工以及其他一些涉及更为个体的一些行为活动。相比于以往国人喜欢看朝代史,关注于个体的现代人往往更喜欢研究某一个历史阶段的衣食住行,如一窥宋代时期中国人的饮食文化,民国时期的教育,以及明清时期文人喜好的变迁,相比于宏大的疏离感,这些更为细小的角度往往更击中他们的内心。
同时由于现代的记录手段空前的繁荣,事件的记录和保存手段要比以往好得多,因而作为事件的容器在这个时代也比以往任何一个时代更为巨大,用文中的话说“仅这一点,就让宏大叙事的想法变得让人望而生畏”。
然而宏大叙事走向衰落并不代表其必然消失,由于大家往往又对“普遍必然性”的东西充满了期待,大家仍然会希望有一种范式来解释这个世界,至于是否依靠宏大叙事来承载或者是其他的方式,那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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